欢惨人间

世界末日和平

睁开眼的时候,我感到难以置信——我是在一片全然无声的静谧之中醒来的。和往常全然两样,不论窗外还是旅馆里皆是静悄悄的,连一两句鸟鸣都没有。

我从来都不知道无声是这样的,因为一直以来都没有经历过“无声”。之前在城市里生活,完全没有安静的时候,在深夜里睁着眼还能听见指针走动的声音。最近来到这个小镇里,其实与都市里也没什么差别,光是在这个旅店里,我就要随时忍受隔壁房歇斯底里的哭泣和老鼠在各个角落里窜动的声音。

这个旅店大概有些不同寻常。它是这座城镇的招牌,我在以“自杀”为关键词搜索的时候,看到有人在一个没什么常驻用户的旅游论坛里发帖,描述了一间房客全是自杀预备役的旅店。我对此很有兴趣,注册成为该旅游论坛第十七个账号,向发帖人询问详细的地址。

他(她)过了三年才回复我——是的,我是三年前在论坛里留言的。这个回复姗姗来迟,发帖人说:我现在就住在这里,等下我要去自杀了,临死前要注销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

我说好的,祝你顺利。

说实话,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地址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三年前我在为一家猎奇杂志的专栏供稿,不自夸地讲,我大概是该杂志创刊以来最卖座的专栏写手。一般我会以“死亡”为核心写作,探讨死亡本身和死亡背后,但实际上我一个死人都没有见过。我没有早丧的亲人,没有坠楼的校友,没有看过自杀直播,也从来不会走在路上就撞见车祸发生。我那位稳健的曾曾祖母现在还以一百一十九岁的高龄在世。我一直长到二十来岁才意识到自己未免太过幸运,但也许正是我这样的人才有毫不忌讳地妄谈死亡的资本。

但现在,这些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猎奇杂志的寿命总归不会太长,所以我现在以校园纯爱小说为主业,在笔下荼毒着那些青春的花朵。

说远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对这个旅店非常感兴趣的,即使我已经接近三年没有和“死亡”打交道了,但或许是因为我从未眼见“死亡”,所以这一字眼对我有莫名的吸引力。我很快就收整了行李,经历长达四十六个小时的长途奔波后,来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镇。

这个小镇虽说与世隔绝,它和外面的“世”也没什么太大差别。我确实是有一点失望的,在我的臆想里,它应该多少有点像桃花源的那个样子。实际却是,商贩向我推销的纪念品还是万分亲切的义乌小商品。我在街上呆了两个小时就明白自己的臆想落了空。

我就在旅店里住下了,这间自杀旅店就是镇上唯一的旅店。

*未完未命名,Onpu no Tegami是刚刚在听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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